将所有事情都想通之后,崔青一下子放松了,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又哭又笑。
rnm,简直太不容易了。
那么憋屈,那么不容易,兜兜转转,原来大佬竟是我自己。
不过,他心里还是有点奇怪,理论上自己应该很强的,但为何自己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出来。
识海中,丁张氏依旧被崔青控制得跪在地上,愤恨不休,“这一切都是你做得一场局。”
“你明白得太晚了。”崔青故作深沉道。
丁张氏脸上悔恨交加,无可奈何道:“你的演技太逼真了。”
谁能想到,他的脆弱和无助,迷惘与痛苦,竟然都是装出来的。
“我这个逼……”
崔青轻咳一声,道:“你还有什么话说,如果没有的话,也该送你上路了。”
崔青清晰的感觉到,自己掌握着丁张氏的生死,只要自己心念一动,她便会化为飞灰。
而她的魂体对自己充满诱惑,只要杀了她,自己就能获得很多营养——这是来自本能的渴望。
“上仙饶命,上仙饶命,我愿意归顺上仙,为上仙当牛做马。”
崔青并不想真的杀死丁张氏,她身上,还有许多自己想知道的东西。
“既然如此,那你便把你身上的事讲清楚,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你一马。”崔青道。
“上仙既然来了这里,我身上的事,上仙应该都知道了。”丁张氏道。
崔青嗯了一声:“既然你不愿意说,那我就送你上路。”
“我愿意说,我愿意说。”
在崔青强大的实力面前,丁张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,只能任其摆布。
“我娘家姓张,闺名唤作木兰,后来嫁到了丁家。
刚开始嫁过去时,丁家同样很穷,我还要与人缝缝补补过活,日子过得很不容易。
那一年,庆王府选奶妈,就把我选了去。后来,我奶大的庆王世子竟成了当今天子。”
崔青道:“你原来是当今圣上的奶妈?”
张木兰点点头:“圣上是个念旧情的人,给了丁家许多封赏,我的几个儿子都做了官,女儿也嫁给了富贵人家,也就是三五年的功夫,丁家便兴旺发达起来。
那一年,我忽然染上了重病,药石无效,可是急坏了丁家上下。
我当时也知道,他们并不是孝顺我,而是因为,丁家的富贵都是因我而起,我若一死,失去了天子的恩泽,丁家随时有可能破落。
当时,我已经救不活了,花了很多金银,也没有什么用处。
后来,家里有人寻来一个方子,据说可以给我续命。”
“什么方子?”崔青问道。
“便是这座宅子。”
丁张氏苦笑一声:“他们说这里是一处风水宝地,什么阴阳共济之类的话,我也听不太懂。
只要把我放在这里,我不仅可以活着,还能占据风水,继续福荫丁家。”
“可是我没有想到,他们所说的活,竟是这样不生不死,时时要用凡人的血肉续命,不然,尸身就会腐烂。我无有一日不想死,却又不得不活,虽在凡间,却如坠地狱。”
崔青听罢,沉默良久,最后感慨道:“作孽呐。”
“上仙,你是听闻此事,特意来铲除我的?”张木兰试探着问道。
崔青不置可否,缓缓道:“你们的罪孽太深重了。”
张木兰立刻求饶:“上仙开恩,我愿意为上仙做事,偿还自己的罪孽。”
“我还需要你嘛?”崔青冷冷道。
“我知道上仙神通广大,法力无边。我愿意交出自己的本命魂灯,住在上仙的识海中,供上仙驱使,绝无二心。”
说着,她跪在地上,双手托举着一物,乃是一盏青灯。
崔青心念一动,便接了过来,尝试向其注入意识,张木兰脸上浮现痛苦的表情,暗地里却松了口气。
人与鬼祟的契约大致分外三种,一种是自己之前预想的,占据崔青的身体,吞噬他的神魂。
一种是共生关系,双方各取所需。
第三种便是鬼祟交出本命魂灯,供人驱使,对方随时可以要自己的性命,自己却无法反抗。
张木兰并不愿意成为崔青的傀儡,但在这个喜欢扮猪吃老虎的大佬面前,自己本没有讨价还价的原地。
能留着一缕残魂,已经是非常侥幸了。
崔青接收了魂灯之后,发现自己对张木兰掌握得更彻底了。
她站在灯下,身披棉衣,身材丰腴,表情恬淡,已失去了任何反抗的心思。
崔青忽然想起一事,问道:“一个人可以同时契约多少鬼祟?”
张木兰一惊,老实答道:“理论上,修行者只能与一个鬼魂达成契约。人的魂力有限,识海内若是住下多只鬼祟,很容易演变成诸国乱战,精神也会崩溃,最后化作怪物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她继而言道,“凡事皆有例外,上仙魂力强大,乃是我见所未见。我也不知,上仙究竟可以奴役多少鬼祟。”
……
大晏京城,丁家。
虽然夜已经深了,但丁家依旧是张灯结彩,人满为患。
丁家的小公子刚刚被点了一个肥缺,丁家少奶奶正在分娩。
街坊四邻都凑了过来,好在第一时间给丁家道喜。
丁老爷子也拄着拐杖走了出来,和蔼地与众人招呼。
“丁老爷子,给您道喜呐,祖宗在天有灵,保佑着丁家,让丁家荣华富贵,儿孙满堂。”
“少奶奶产下麟子,日后也是要做大官的。”
“是不是丁家有什么秘方,不然,你们的福气怎么这么旺呐。”
众邻纷纷谄媚道。
丁老爷子脸上也笑开了花,他用拐杖拄着地,道:“积德行善,积德行善而已。”
这时,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急匆匆跑了,大叫道:“老爷,大事不好,少爷在外面喝酒,落到河里淹死了。”
“什么!”
丁老爷子大惊,本来红润的面孔忽然变得苍白。
“老爷子,不好啦,不好啦。”一个稳婆慌慌张张跑过来,“少奶奶胎化了,流出来一股血水。”
群邻皆是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说话。
怎么丁家像是中邪了一般,一下开始倒霉起来。
轰!
这时,后院忽然起火,滚滚黑烟冒了出来。
根据黑烟冒起的方向判断,那里应该是供奉着列祖列宗牌位的祠堂。
丁老爷子面色铁青,勉强没有倒下去,他咬着牙,从齿缝中蹦出几个字:“清河出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