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高其煜就要被藤蔓吞噬，两根透明细丝从他的袖中攀援而出。
细丝就如同血吸虫，附着于棕色枝条之上。
藤蔓瞬间好似失去生命力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。
高其煜的手术刀凌空旋转，砍断萎缩的触手，几度翻身跳跃，回到众人面前。
程晖露出了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。
“你们高家人，果真不简单。”
高其煜解开袖口的纽扣。
昏暗灯光之下，只见他的手臂血管，逐渐变成了黑色，就好似密布的蜘蛛网。
黑色血丝一路向上蔓延。
高其煜抽出一根橡胶软管，将手臂靠心脏端扎紧。
然后用手术刀挑开皮肤。
黑色血浆便从血管缓缓流出。
他中毒了。
“你看也看了。”
“这次公平了吧。”
“正主还没出来，你至于现在把自己人往死里坑吗？”
高其煜额头冒了一层细密冷汗。
他从来没有在他人面前露出过高家的本事。
在程晖面前亮底牌，也算是显示合作诚意了吧。
也不知道，自己押的赌注对不对。
龙城的风暴就要来了。
程晖就是那个掀起轩然大波的人。
程云看见高其煜给自己放血，龇牙咧嘴的样子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。
自己这个弟弟，对同行人都那么狠呐。
看来高其煜前前后后的试探，程晖看得清楚，而且半分让不得。
如果不是面对未知敌人，对方也不会被逼着亮手牌。
看着高其煜平日一副高高在上斯文败类的模样，被糟蹋成这副惨状，心里暗爽怎么办。
“能量交换。”
“这是什么心法？”
程晖饶有兴致地踱步到高其煜面前，抱着手臂细看。
高家人这套玩法，好像是双向的。
既可以赋能，也能汲取，但是他们的身体好像并不能全盘接收。
如果发展下去，生杀舍予，不就在他们一念之间。
“换息术。”
“我爹没学成，我也只学会了皮毛，满意了吗？”
高其煜头也没抬，用刀尖将脓血剔掉，拿起酒精消毒伤口。
程晖微微点头。
他隐约记得程启明提起过。
古有一派术士，内息取自天地万物，或渡人，或杀生。
估计就是高家这一脉。
看似平静的龙城，四处暗潮汹涌。
自己好像踏进了一个光怪陆离、野兽潜伏的圈子，还刚好在风暴的中心，顺带着一身谜团。
好玩。
有趣。
旁边陈襄看得着急。
他们首先因为梁诗曼的失踪报案，怀疑到他的前男友彭超身上。
然后追查到彭超的出租屋，发现了梁诗曼被虐待的痕迹。
接着，梁诗曼在直播间上线，用美色诱惑，与滨江地产的大公子郭皓同时消失。
现在他们一众被梁诗曼带出的一连串线索，引到这种鬼气阴森的地方。
彭超变成了满身眼珠子的怪物，没有半点生息。
郭皓被救下来，生死未卜。
这毫无疑问，是程晖口中的“鬼物”设的局。
接下来的四间房间里，等待他们的是什么？
程晖好似完全不在意已经被眼珠子吸干生命力的彭超。
一点不着急高其煜体内的毒素。
更加不着急去寻找一直未露面的梁诗曼。
反而悠悠闲闲地在其余四扇黑洞洞的门前，晃荡了一圈。
然后，他侧过头来，盯了陈襄一会。
陈襄被他看得心慌。
“接下来怎么办？门后面的是什么？”
程晖找了个干净地方，拍了拍地上的灰，坐了下来。
四条红脖子蛇不知从何处窜出，缓缓爬上了他的肩膀。
鲜红颈项和暗色蛇鳞，让人看着胆寒。
“除了彭超这一单失踪案，龙城还有没有其他报案？”
陈襄闻言，只觉得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炸开，心跳加速。
的确。
郭皓是被梁诗曼带过来的。
如果他们这伙人不管，郭皓大概率也就失踪了。
彭超也与梁诗曼有感情纠葛。
而梁诗曼在直播间下手的对象……
可能根本不止这两个人。
根据调查，梁诗曼每次约见网友，都是随机抽取直播间ID，从来不会根据打赏榜单排名。
这些被抽取的ID，难道是被有意识控制的？
那么她每次抽中的，都是些什么人？
“哇，上次抽中的ID叫黑夜骑士。”
旁边程云突然兴奋地嚷嚷起来。
“这叫黑夜骑士的哥们可以啊，好像经常发不同女孩的偷拍照片。”
“就是地铁、公车、酒吧、超市，随机碰到漂亮女生跟拍那种死变，太。”
陈襄心中吃了一惊。
连她都没有掌握的信息，程云是怎么这么快知道的。
程云摆了摆手里的微信群。
“我加了梁诗曼直播间铁粉的微信群啊。”
“这群老铁还互加好友，刚才在酒店里打牌的时候，就把幸运粉丝的朋友圈截图发给我了。”
陈襄深吸一口气，只感觉太多信息涌入大脑，她需要理清思路。
假设被“梁诗曼”下手的第一个受害者，是彭超。
那么，接下来她可能会在直播间里，通过网络寻找猎物。
而每次所谓的铁粉见面，就是……
但如果他们在房间里看见的，浑身长满眼睛的怪物不是彭超，那么所有的假设都要被推翻……
没有专业设备，没有DNA，肉眼所见只能是猜测……
“别想那么多了，你们专业办案的就是磨叽。”
“有什么好想的！”
“不就是这个叫梁诗曼的鬼物，在网络上勾引渣男上钓，然后把他们带到这个鬼地方养出一身眼睛吗！“
“她上一个见面的网友，也有人发照片了。”
“这哥们中奖了之后，在群里得瑟了好几天，自拍都发了一堆。”
“然后就再也没上过线。”
程云咬着烟嘴。
尼古丁的味道让他上瘾。
他发牙痒想要抽一口，却被自己老弟一眼瞪回去。
陈襄抢过手机，看见了里面的照片。
她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。
这是一个刚放出来两个月的犯人，叫田志强。
qiang奸犯。
因为最近龙城中学附近有报案，自己还走访过他，但很快就排除了嫌疑。
田志强在龙城没有亲人，失踪了，没有人发现也不奇怪。
“再上一个幸运儿……”
程云一直翻查着群里的聊天记录截图。
翻遍了好像也没找到其余信息。
看来这个叫梁诗曼的鬼物，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东西。
她是在消灭人渣，替天行道。
如此说来，难道还要给她立个牌坊？
“是一对双胞胎兄弟。”
陈襄用拇指紧紧压住食指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半个月前，派出所接到了报案。”
“报案者是他们的继母，但她好像并不是真的关心这对兄弟的下落。”